文/格瓦拉同志
春秋是一个礼崩乐坏、上陵下替的超级大乱世,君臣之间因为小矛盾便互相杀伐的事件,在各国间屡见不鲜,现在看来很是离谱。其中有一件“无厘头”的事件,是郑国君臣间因为一碗甲鱼汤而发生的冲突,最终竟酿成一场流血政变,导致国君被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郑国是春秋时期重要的诸侯国,建立于前806年,始祖是周厉王的幼子姬友(郑桓公)。郑国的封地本在关中,后来跟随周平王东迁,并在今天郑州市一带重新立国。春秋初期,郑庄公(前743-前701年在位)挟天子以令诸侯,不仅兼并周边很多小国,而且还肆意干涉宋、卫、鲁、许等国内政,帮助齐国驱逐北狄,一时间称霸天下,史称“郑庄小霸”。
然而郑国的霸业并没能维持多久,由于郑庄公好内宠且拥有很多喜爱的庶子,所以等到他薨逝后,诸公子便为争夺君位大打出手,导致郑国局势持续动荡,霸业由此坠落。在郑国走向衰落的同时,周边列强齐、晋、楚等国则纷纷崛起,郑国身处列强之间,不仅受尽了“夹板气”,而且还遭遇数十次战火的侵袭,国势更是一落千丈。
更加要命的是,郑国自郑灵公(前606-前605年在位)开始,“七穆”(驷氏、罕氏、国氏、良氏、印氏、游氏、丰氏,皆是郑穆公的后代)势力日渐强盛,并开始轮流执掌朝政。“七穆”权势是如此之大,不仅成功地架空君主的权力,而且还能操纵他们的废立、生死。本文所要讲述的史实,正是发生在郑灵公在位时。
作为本文所要讲述的受害者,郑灵公姬夷在位时,朝政大权被出身于“七穆”集团的大夫子家(姬归生)执掌,而子公(姬宋)等人则充当他的副手。史书当中对子公能力的优劣没有说明,不过却记载过他的一项“特异功能”,那便是每次要品尝美食前,食指都会不停地乱动,每次都是如此,显得异常灵验。
且说,郑灵公继位前曾向“老大哥”-楚进行过汇报,而楚王出于抚慰“小弟”的需要,便在郑灵公元年(前605年)春天,派人出使郑国并向郑灵公赠送了一只大鼋(又称沙鳖,属于龟鳖科,以体型庞大、肉质鲜美著称)。当郑灵公从楚国使臣口中得知鼋乃天下美味后,心中不禁大为高兴,于是下令御厨宰鼋备酒,准备与大臣们共享。
当时,子家、子公正在上朝面君的途中,尚未收到郑灵公邀请他们品尝美味的消息,然而此时子公的食指又开始乱动起来,子家觉得很纳闷,便向他询问缘由。子公先是嘻嘻笑着对子家讲今天肯定能尝到美味儿,然后便跟他解释自己这项“特异功能”的由来,但后者对此却半信半疑。
果不其然,等到朝会结束后,郑灵公挽留群臣,并邀请他们品尝天下美味儿。子公听后不禁笑容满面,并对着子家不停地挤眉弄眼,而后者也是会心一笑。郑灵公看到两人的举动不寻常,便向子家询问缘由,后者便将子公有“特异功能”这件事告诉国君。郑灵公在大感惊奇之余,便想着捉弄一下子公,想让他这项“特异功能”失灵。
正因如此,当宴会正式开始后,郑灵公命侍从把鼋羹分赐群臣,却唯独不肯给子公吃。看着同僚们津津有味地吃着美味儿,而自己眼前只是一盏空碗时,子公的心中可谓羞愤至极。子公因为受不了国君的轻视,便气呼呼地站起身来,然后快步走到盛肉的大鼎面前,伸出食指往里面蘸了一口肉汤,尝了尝味道,随后大摇大摆地出宫。
郑灵公本想戏弄一下子公,结果反被后者“将了一军”,因此大失君主的颜面,心中不禁火冒三丈。事后,郑灵公秘密召集心腹,准备杀死子公以泄愤,然而计划尚未实施便遭泄露。子公得知消息后,便胁迫子家跟他一起发动政变,入宫弑杀郑灵公,然后扶立公子坚即位,是为郑襄公,时在当年夏天。
子公因为一碗甲鱼汤惹恼国君在前,随后又联合子家弑杀国君,身为臣子却如此无礼、猖狂,难免会让郑国士大夫和军民对他恨之入骨。所以等到子家去世后,国人便因为子公、子家弑君的罪恶,将他们的家族全部赶出郑国。此时,距离郑灵公遇害已经有6年时间。
史料来源:《春秋》、《左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