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季盼望;
却没能等到阳光下;
这秋天的景象;
如果你们非要讲秋天的景象,那决然不是金灿灿的小麦,而是金灿灿的玉米,或是那红彤彤高粱,就如高密东北乡的高粱,那里有九儿和余占鳌的誓言,九儿柔软的长发曾温暖余占鳌的梦想——所以歌唱秋天的丰收可以做《青纱帐的风》或是《风吹高粱》。
如今的夏收很高效、很简单,全靠大型的农用机械,机器轰鸣之中,眨眼之间粮食便入库了,容不得你回味,夏收便已结束,我小时候可不是这样。
记得我幼儿园开始,便随着父母下地割麦子了。虽然在李健的歌声里,麦浪那样美好,但由于难以体会父母对于收获的期待和满足,夏收在我们小朋友的眼里,可不仅是辛苦二字了得。
最难受的是一是热,二是扎,三是累。
热就不用说了,6、7月份是我们华北平原的夏收季节,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扎也不必解释,麦穗看起来很美,但当小麦成熟,每一个麦芒的尖儿附着在你的皮肤上或是嵌在你衣服上都足够让你疯狂;累更加无需多言,如果为了能凉快的时候就开始干活,就得凌晨四五点左右起来,到了地里便可以看清小麦了,你需要一直劳动,中午最热的时候吃点东西,接着劳动直到傍晚七八点,看不清了为止。
明星们在空调房里搞创作,难有灵感、绞尽脑汁,还有为了寻找灵感求 *** 的,他们应该很辛苦吧,真的很辛苦——所以你们去体验下生活吧,在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去麦田里挥舞镰刀吧,汗流浃背是什么意思?不是你在健身房里,穿着紧身衣,听着轻音乐,汗水一滴滴流下,那汗流的酣畅淋漓。当你在麦田里收割,你是劳动者,脖子搭着毛巾,身上裹得全面,脚上穿着布鞋,麦苗割得齐整,捆得漂亮。
你淌着汗,脸上、头发里、脖子上、身上到处都粘着那些尖锐的麦芒,似扎非扎,似痒非痒,除之不尽、挠之不绝。还有你的胳膊和手上是直接与麦芒相抵的部位,你的小腿是直接踩在尖锐麦茬的地方,这两处又多了几份疼痛,你掀起衣服,发现被扎的此红一斑,彼红一片。我不知道这时明星们能不能得到灵感来创作《痒》或是《痛痒之歌》,我也不知道,明星们这时口渴的时候会不会还要喝空运的国外的高级矿泉水,我更不知道,这样劳动一天的夜里,明星们会不会还有江郎才尽的焦虑而难以入睡。
我们把小麦捆起来——用小麦的麦秆打成节捆起来,用牛车一车一车地运到场(此处要读常)里,哦对了,这场是在田里专门开辟的一块地,把地表轧硬,夏收结束了再恢复如初。我们再把捆成捆的小麦的下半部分秸秆用大铡刀割下来,我不止一次地想,这样的大铡刀到底是先用来斩奸人的还是先用来干农活的啊?
然后我们把带麦穗的那半截解开撒到场里,用老牛或是骡马拉着石轱辘开始轧场,就是把麦穗里面的小麦粒轧出来,中间还需要用木叉来回挑翻,以便各层的麦穗都能被充分的轧到。
等轧得差不多了,我们会把麦秸全部挑到一边去,把轧下来的麦粒及其包皮堆做一堆,然后到了一件有技术含量的工序上,扬场!就是趁着风,把麦粒连同包皮高高扬起,使麦粒直落,麦皮顺风飘落远处,于是它们便被分开了。
到这一步,我们小朋友便能感觉夏天的美好了,因为小朋友能做的基本都完成了。
当然,我们还需要把粮食晾晒脱水,不然收到仓里会发霉的。这跟有些魔都的人一样,心里有水,常呆一处便会发霉,于是想去国外,其实有水的人到哪里都一样,挑出有水的,还免得霉坏那些干燥的呢!
这个季节,风吹麦浪,会让人干起活来舒服些;但风再大些,我们心里可就舒服不起来了,夏天的天气,就如小孩子的脾气,暴躁易怒,喜怒无常。若是突然疾风骤雨袭来,你咋整?粮食淋湿了还能晒晒,只要不发芽就好了,可要是冰雹把麦粒砸进地里就真没办法了;还有那令人疯狂的倒伏——狂吼的大风把小麦成片的吹倒,麦穗埋到泥土里不说,立也难立,割亦难割。
昨天,乔羽老爷子走了,那是大艺术家,不仅是他有流芳百世的作品,更在于他始终有人民的立场,人民的生活,人民的态度。就像路遥为了完成《平凡的世界》还下过矿井,深入体验了生活,陈佩斯当过农民种果树,吴京都还下过连队,而且成绩相当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