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曾听说过，持续接吻10秒钟，可以交换8000万口腔细菌。亲吻是情侣之间常用来表达甜蜜与喜悦的方式，除了透着爱情的酸臭味，隐隐也闪耀着“相濡以沫”的精神。

8000万的细菌数量惊人，但大多数都是无害的“吃瓜群众”，如此大规模的细菌迁徙对情侣基本没有什么影响。但总有一些“搅屎棍”看不得良人甜蜜，这不，一群病毒搭着“顺风车”就来了。

图 | EBV是引发“接吻病”的主力军

人类疱疹病毒第四型（Epstein-Barr virus，EBV）就是“接吻病”的主力军，一旦感染便会引起发热、疼痛、疲惫等与流感相同的症状。在美国。90%的人口都曾感染过EBV。

看似不痛不痒的病毒，实则后患无穷。近日，来自美国的研究人员发现了这种病毒身后更大的“阴谋”—一旦感染这种病毒，患者的某些基因的表达可能因此打开，导致系统性红斑狼疮、多发性硬化、类风湿性关节炎等6种自身免疫疾病的发病风险显著增加，在美国，患有这些疾病的患者约为800万名。该研究的相关细节发表在Nature Genetics杂志上。

恋爱的感觉？也许是“接吻病”的滋味

与恋人的第一次亲吻在回忆里总是占有特别的位置–害羞脸红、心跳加速、头晕目眩，你以为这就是爱情的滋味，但或许你只是中了病毒的阴招。

传染性单核白血球增多症（Infectious mononucleosis，IM），俗称“接吻病”，也称“接吻热”，是一种由人类疱疹病毒第四型（EBV）、腺病毒和巨细胞病毒所引起的病毒性疾病，其中EBV是主要的致病病毒。这种疾病可引起单核巨噬细胞的含量相对增多，多通过唾液传播，也可通过血液传播，主要发生在青少年身上，传播非常广泛，在美国20岁以上的人口有超过90%的人曾感染过此病，在不发达地区，2岁时感染率就已经达到90%。

“接吻病”的症状与流感颇为相似，病毒入侵后感染呼吸道和肺部，造成发热、咽喉疼痛，因此许多感染了此病的患者常会以为自己不过是得了感冒。感染该病毒一般无需治疗，数天至半年就可以自行痊愈，痊愈后常伴随有疲劳感。同时感染过的患者会获得免疫能力，日后便难以再感染此病，因此在青少年时期患过此病成年后患病几率就会大大减小。

看似无关痛痒，其实背后却隐藏着狠手腕。数十年来，科学家发现感染EBV与一些如多发性硬化、类风湿性关节炎等免疫系统疾病的产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仅如此，曾感染EBV的儿童比同龄人患有狼疮的可能性要高出50倍。尽管线索重重，但其中曲直却仍旧扑朔迷离。

EBV与自体免疫疾病

红斑狼疮（Lupus erythematosus）为一系列自体免疫性疾病，即免疫系统非正常地攻击自身正常组织。症状可能发生于全身各处，包含关节、皮肤、肾、血球、心脏，以及肺。最常见且最严重的形式为全身性红斑狼疮（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简称SLE），也称系统性红斑狼疮。

预警：下图可能引起不适。

图 | 红斑狼疮

当John Harley（本研究第一作者）还在医学院学习的时候，一个好朋友因红斑狼疮去世，从那时开始他就发誓一定要将这种疾病研究清楚。而今，40年过去了，曾经的医学生已经成为了辛辛那提儿童医院医疗中心的一名风湿病学家，经过与同事的不懈的努力，他终于发现这种疾病背后的蛛丝马迹。

在以往的经验中，科学家们已经发现感染过EBV的患者具有更高的患病（系统性红斑狼疮）风险，同时，研究者发现特殊的基因型对于系统性红斑狼疮也有更高的患病风险。Harley因此怀疑，某些特定基因型（易感变体）患者感染EBV后，病毒用来调节自身基因表达的蛋白很可能与患者自身的一些高危基因相互作用，调控表达并导致疾病。

图 | John Harley

因而Harley团队比较了三个B淋巴细胞测序数据库，对EBV相关蛋白在B淋巴细胞基因组中的结合位点进行探究。在对5个EBV相关蛋白的评估中，其中一个叫做EBNA2的蛋白几乎可以与半数的系统性红斑狼疮遗传风险位点（欧洲血统人群）相互作用。

随后研究人员进一步对其他百余种疾病的遗传风险位点进行了分析，发现EBNA2同时可以增加其他六种自身免疫疾病，包括多发性硬化、类风湿性关节炎、I型糖尿病等的患病风险。

“这项研究对于遗传易感性以及遗传风险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来说，是一种新的思维模式，”来自密歇根大学的遗传学家与风湿病学家Amr Sawalha尽管并未参与此项研究，但仍旧给予了高度评价，他认为这项研究首次揭示了环境因素（如病毒、细菌感染，营养不良，污染等）激发不同遗传风险个体免疫类疾病的可能。

但有的研究人员更希望看到“实锤”，由于过于依赖大量数据之间的联系，没有生物学基础的机制就像是空中楼阁。“请给我生物学证据，”来自波士顿的风湿病学家George Tsokos态度坚决。

但对于这个结果可能带来的研究思维转换，Tsokos并不否定。如果结果成立，未来EBV疫苗的发明不仅可以阻止“接吻热”，更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免疫疾病终结的“副作用”。也或许对于一些自身免疫疾病，只需抑制EBNA2或其他相关蛋白与特定位点的结合，便可以事半功倍。

一吻定终身，亲吻中本该有着美好的愿景：死生契阔，与子偕老，怎奈病毒作祟。而今，研究者正在将作祟者逐一揪除，相信有一天，情侣间的亲吻会更接近爱情，也会更加纯粹。